我是怎樣開始做冥想的
很多年前,我還在念大學,有一天,一個同學帶我去見外教。她是個美國人,名叫Janet。我對有這樣的機會很興奮,因為這意味著可以同一個英語母語者直接對話,那時候這個機會是很難得的。
去了外教公寓,進了Janet的房間,倒是嚇了一跳。她的房間飄過來一陣香氣,往裡面走,看見佈置得有些怪異,牆上有一個大鬍子印度人的頭像,周圍是鮮花還有一些其他密集複雜的裝飾。
我那時不到二十歲,也沒有太多主見,外教讓坐在地毯上,也沒有來得及想多或者抗議。她讓我閉上眼睛,隨著呼吸開始念兩個簡單的字節聲音,啊-人,啊-人,就這樣。開始之前,她對著那個印度人像祈禱了一會兒,我的英語那時也不太靈光,不記得她說的什麼。
打坐之後就離開了,她讓我每天繼續,我後來也沒再見到她。偶爾練一練這個,但沒有太大興趣。但是我對她提到的她來自的那個大學倒是很感興趣。那所大學叫嗎哈理士國際大學,在愛荷華州。嗎哈理士就是那個印度人。當時的資料有限,我對這個印度人並不熟悉,但是不知在哪裡得到一點這個學校的介紹,確切地說是物理系的研究資料。嗎哈理士認為人打坐的時候會讓人平和,這是可以想到的,但更進一步,可以產生一種物理場,這個場對周邊產生影響,讓周邊的人和事物也平和,尤其是,很多人一起做,這個場就會更加強大,甚至足以讓一個城鎮安寧,進而如果有更多的人冥想,對世界和平也有幫助。這個我倒是不知是否有證據,可是那個學校的物理系做了研究,證明這一點,資料上還有理論和公式。至於推導是否嚴謹,我當時也沒有能力想清楚,後來也不了了之。
這份資料,以及學校為什麼引進這所學校的外教,與當時的校長管惟嚴有關。他曾帶領學校的一個代表團去美國考察訪問,到過這所學校。而為什麼去這個學校,很可能是這所學校熱情邀請他,給予好的條件,因為當時中國很落後,資金並不充足。
我記住了這個冥想的一個比喻,就是在閉上眼睛之後,人會想一些事情,基本是近日自己心中所在意的一些事情吧。這個冥想告訴你他們像是水中的氣泡,會咕嚕嚕浮上來,這個時候不要去追蹤這些出現的念頭,不要去阻止但也不要去進入這些氣泡,也就是不要想這些事。但人很可能不知不覺地開始想這些事,也就是隨著這起泡開始上升。沒關係,只有你發現自己這樣了,就馬上離開,繼續關注呼吸,念“啊-人”的那個“咒語”。直到最後沒有氣泡再升上來,也就是沒有事情湧上心頭,你就享受這時的安寧,也就是休息了。
就這樣,我並沒有學習這個冥想,但有了這個記憶。
後來我繼續念研究生,直到博士畢業,也沒有做過這個冥想。
畢業後我去了紐約的所羅門兄弟證券公司工作。那個公司當時很有名,也很辛苦。我每天不到六點起床,到世貿中心的公司工作,晚上到家也是八點以後,而且週六也要加班。這樣的高強度,是唸書的時候不曾遭遇的。唸書時雖然也辛苦,但時間是自己的,公司裡是在老闆和同事的周圍,累了也無法休息。
這時,我想起了這個冥想,需要的時間不多,找個僻靜處打坐20分鐘就好,我就開始作這個。效果不錯,讓我輕鬆很多。有一天,我到了那個很安靜的時刻後,過了一會兒,忽然腦頂出現了如熱水沸騰的那個樣子,當然不是熱,而是眼前看見了沸騰的樣子,有特別的幸福感。漸漸平息之後,我像充足了電一樣,煥然一新回去工作。
我覺得這個不錯,以後只要累就去打坐一下。因為不感覺那麼累了,有時很多天才做一次。在華爾街工作漸漸習慣,也不那麼累了,竟然工作了將近三十年。其間只要累了,我就做一個這樣的冥想。
但很顯然,我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冥想的重要性。直到我不再工作了,有一天,我忽然意識到,我之所以能保持健康活力,保持好奇心和同理心,心態正面,樂觀積極,可能都跟這個冥想有關係。於是我開始查資料,發現嗎哈理士的這個冥想,叫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,(TM),中文可以翻成超驗冥想。嗎哈理士把這個在60年代帶到美國、英國和西方,馬上形成一場運動。當時嬉皮士都吃迷幻藥,TM讓他們從中解脫出來,至少這對很多人是一個原因,很重要的原因。披頭士樂隊尤其著迷,為TM推波助瀾,很多很多美國著名人士都參與其中。比如金融界的Ray 達理歐,就是寫《原則》的那個人,年輕時正好看見這個,一做這個冥想就是五十年。這也包括比爾蓋茨和喬布斯。電影界的人參與的就更多了,最著名的是柯林伊斯伍德(Clint Eastwood),導演大衛林區(David Lynch),喜劇演員(Jerry Seinfeld),等等,芝加哥公牛隊的教練賈克森當年每次賽前,要求隊員都和他一起做這個。
發現了這些之後,我開始有規律的做,也就是,一日兩次,每天都做。我發現,這個太棒了。
然後最近一天,我忽然意識到,雖然我沒有在工作期間每天做這個,但是這個冥想讓我在華爾街生存下來,而且做得還算成功。當然別的成功的人並不見得需要這個,但對我,是重要的。
於是我想,這麼一個簡單的東西,我要讓更多的人了解並利用。冥想對很多人來說是必要的健康人生手段,對很多沒有它也很成功的人可能會是好上加好的事,對另一些人覺得人生不太滿意也許這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。
但是我為什麼不鼓勵人們需參與TM,也就是超驗冥想呢?有這麼幾個原因:
首先,TM從來沒有提到我強調的那種有形的、可以體會到的幸福感。儘管許多 TM 實踐者可能也體驗到了,但我鼓勵大家去體會和嚮往這一點。達到這個境界如同充電充的透徹,也很有幸福感。別的也許就像沒充滿一樣。第二,TM已經成了一個搞個人崇拜的組織,甚至可以說是邪教,這包括他們崇拜TM創始人瑪哈理士和其他印度大師。我認為這不應該。我感謝瑪哈理士把TM方法從印度帶到了世界,也帶給了我,但是別人,包括中國的古人也做這個上千年了,而且這個方法所依賴的一切都是來自宇宙的創造者,自然法的創造者,也可以稱為聖道(Logos),我們會感到身心的法則、物理法則以及宇宙的一切法則都是一樣的,美妙的,奇妙的,讓我們感嘆,我們只要感謝這些法則的創造者就好,不需要崇拜其他任何個人。第三,與第二點有關,我們希望更多人做冥想得到身心健康的好處,越多越好,但沒必要把很多人弄在一個屋簷下打坐。人多起來,一定會有遵照組織的要求,也就是讓個人失去自由。即使是很多人在一起形成更大的場,但弊大於利。這也和馬丁路德新教的想法一致,個人與造物主聯繫就好,不要經過集體和權威。第四,TM程序現在很複雜,這根本沒必要。當瑪哈理士向世界介紹TM時,世界之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它,是因為它很簡單。連瑪赫理士也說:「這非常簡單。他們一直告訴我,我必須把事情複雜化,這樣人們才會認為我在說一些重要的事情。” 第五,TM組織向學習者收取天文數字的費用,以此盈利,老師必須經過付學費學很多複雜的東西,得到證書才能教學生。這完全沒必要,好東西大家分享。
所以在聖道冥想中,我們保持簡單,保持獲得幸福感。